制作人说从《全民飞机大战》到《刀锋无双》 庄元在寒冬里的产品观

　　2016年，如果说腾讯、网易这样的巨头只是面临用户增长触顶，流量转化困难的问题，那么对于移动游戏产业兴起后出现的众多中小CP而言，这一年无疑更为难熬，毕竟大厂项目众多，而中小CP往往只有一两款主力产品，在资本市场遇冷的情况下，产品不赚钱的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在竞争愈发激烈的2017年，作为中小CP，应该开发什么样的产品才能在市场上立足？就这一问题，在中国数字娱乐产业年度高峰会（DEAS）举办期间，龙虎豹采访到了易帆互动CEO庄元。彼时，他正做完题为《关于游戏行业的人才培养：一个制作人的成长经历》的演讲。

　　在演讲中，庄元总结自己做了7个项目，花费1亿研发经费后得来的经验：对市场和用户的理解，功能与开发时间的合理取舍，团队项目经验的传承，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才可能做出一个成功的商业化产品。凭借着这一经验制作的《全民飞机大战》和《刀锋无双》，前者至今仍是腾讯在休闲领域的主打产品之一，而后者则以其过硬的品质和成熟的玩法，在2016年跑出了5亿流水，成绩不逊于一线厂商的ARPG大作。

　　在龙虎豹看来，不论是制作人庄元，还是他带领下的易帆互动，对产品开发的态度都十分务实，其风格可以用一个“稳”字来形容。当龙虎豹问道“为什么偏爱求稳的策略”时，庄元笑言：“因为不稳的公司死得快啊，像我们这样一百多人的团队，一个月两三百万的开销，有再多钱也折腾不了两年。”

　　在手游行业的凛冬中，这是一句大实话。

易帆互动CEO兼创始人 庄元

行业寒冬 中小CP必须用成功的产品壮大自己

     在DEAS上，行业寒冬是被谈论得最多的关键词之一。庄元认为，行业寒冬包括两个现象：一是由于人口红利消失，赚快钱越来越难，资本对于游戏公司的热度降低了；二是行业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向大公司集中。

　　两者都是行业发展的自然规律，在他看来，前者其实是一件好事，资本热度降低后，做不出赚钱产品的小公司自然会被市场淘汰。一个健康发展的行业，公司应从产品市场赚钱，而不是利用某种手段，从资本市场套利。

　　最大的问题在于行业集中度的提高。在可预见的未来，寡头竞争才是移动游戏行业的市场状态，作为一个有一定开发实力的中小型CP，要活下来，必须抓紧时间，快速成长。庄元表示，易帆互动正重点投入团队培养和建设，以期做出更多具有竞争力的产品，在更大的市场竞争危机来临之前，迅速壮大，在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选择最熟悉的领域 打磨产品品质

     中小CP要制作出成功的产品，决不能像大厂一样用堆项目的方式去试错。庄元在主题演讲中列举他在腾讯供职时领衔开发的6个项目，虽然最后一个项目——《全民飞机大战》获得了巨大成功，但前5个项目都失败了，烧掉7000万经费而没有做成一个产品，这对于小厂商而言是不可接受的。因此他认为，产品试错这种事情留给大厂去做，小厂在做产品计划时，应该选择自己最熟悉，并且细分市场足够大的领域，努力做好产品品质，譬如易帆互动现在的目标就是在ARPG领域，做到除了腾讯、网易、金山和完美以外最好品质的产品，拿到它们拿不完的市场份额。

　　主流市场强者林立，就《刀锋无双》所处的ARPG品类而言，即使除了腾讯、网易、金山和完美四家以外，仍然存在很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进入这一块市场？在庄元看来，首先是因为ARPG类型经历了十几年的发展，已经足够成熟，出现颠覆性创新的可能性很低，在2016年出现了很多ARPG类型的佳作，比如《崩坏3rd》和《影之刃2》，但可以看到，它们仍然是在题材上打细分市场，玩法上并没有颠覆性的创新。

　　因此团队不用过多考虑玩法的创新和实现，而是将主要的资源用来打磨产品的品质，换句话说，就是把钱堆到美术表现和程序优化上，把角色模型、动作、配合的特效，场景里的特效做好，用电影化的手法增强画面表现力。然后就是保证程序的稳定性，在用户眼里，这些要素都是可见可感的，容易与其他同类产品产生高下之分，并且开发效率高，项目进度可控，发挥中小CP的优势。

　　庄元认为，相对于大厂商来说，中小厂商的一大优势就是能集中资源，易帆互动目前一百多人的开发团队，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刀锋无双2》项目上，而大厂商虽然有上千人，但单项目超过一百人其实并不多见。

　　他也坦言，目前并没有期望做出品质超越《剑侠情缘》《倚天屠龙记》这类的游戏，而是希望做到除了上述4家厂商之外，市面上品质最高的游戏。这4家厂商虽然产品的供给量还不错，但他们肯定不能覆盖整个市场的需求，因此，快速地做出品质更好的产品，吃掉大厂吃不完的市场份额，是《刀锋无双》系列现阶段的目标。

　　另外，一个成功的产品对团队的成长也十分重要，如庄元在演讲中所说，好的制作人是用项目堆出来的，成熟的制作团队也是通过项目磨合和成长的，通过《刀锋无双》的积累，开发团队有了同品类项目经验，配合也非常默契，也吸纳了不少更加优秀的人才，其中包括很多3A级游戏项目的参与者，而一个高效而稳定的团队，也是中小CP在行业寒冬中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理性看待玩法创新

　　在对待玩法创新的问题上，庄元的态度是理性和务实的，玩法创新一方面意味着要挑战用户习惯，另一方面意味着项目开发周期的不确定性，庄元曾负责的《进击的巨人》项目就是因为玩法不明确而中止开发。但大厂有试错的资本，而小厂一个项目赚不到钱就面临生存问题，应该力求稳妥。

　　对于主流市场而言，头部产品有的玩法自己不能没有，这是市场环境决定的。比如社交，现在的产品非常注重社交带来的MMO化的体验，国战、帮派、实时语音和主播等，社交属性非常强，主要是因为社交玩法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用户留存度。

　　庄元表示，《刀锋无双》一代是2014年的作品，当时的市场竞争环境对社交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但在2017年9月上线《刀锋无双2》里，准备加入更多的社交玩法，比如国战。当然，如果瞄准的是细分市场，譬如《崩坏3rd》做二次元市场，社交属性不那么强也可以，因为二次元ARPG里面，崩坏就是最好的了，没有其他产品与它接近。

　　除了加入国战玩法，《刀锋无双2》还将加入大地图攻略的SLG玩法，首先因为SLG玩法在长期留存上同样是比较好的，但是《刀锋无双2》中对SLG玩法会做出更加轻量化的改良，做成一个SLG化的离线PVP。其次是传统的离线PVP仅仅是一个排行榜，打完之后显示战力排名，但《刀锋无双2》中将有一个地图，玩家互相攻占上面的城池，相当于把排行榜具象化了，这样也能够提升角色扮演方面的体验。

　　之所以要做离线，庄元认为，国战的同步PVP和SLG的离线PVP玩法对应的是两种不同的玩家需求，《刀锋无双》系列是三国题材，相对来说用户年龄偏大一些，这些用户对离线策略性的玩法是有一定偏好的。

　　总体而言，庄元对待游戏玩法创新的态度是理性务实的，首先是建立在对用户需求的精准把握上，对游戏玩法进行一定程度地优化；其次是着眼于整个市场的发展状况，将经过市场验证的玩法加入到自己的游戏当中。

以下为采访实录：

龙虎豹：2016年很多人都在抱怨，说是手游业界的寒冬来了，对于中小厂商尤其如此，您对此是怎么看的？

庄元：我觉得这是个挺好的事，以前大家的产品不赚钱，通过资本市场赚钱，现在其实我觉得这个行业发展得挺不错，尤其是资本市场对游戏企业逐步关闭了的时候，这样大家就开始专心做产品了，我觉得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很多人之所以抱怨寒冬，是因为赚快钱的机会没有了，但我觉得从行业健康发展的角度来说，之前那样赚快钱的机会一直存在，大家都想着自己充钱刷榜，从资本市场套钱，对于行业是有很大伤害的。在行业热的时候，不少小型公司就是头脑发热冲进来的，在我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其实很小，只不过资本一炒，大家头脑发热就闯进去了，资本撤了他们就死了。其实如果没有资本驱动的话，很多人根本就不会离职创业。

龙虎豹：在您发言之前，主持人说行业份额慢慢向腾讯和网易集中是件好事，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庄元：行业集中度提高对于我们来说肯定不是好事，但是我觉得这是行业发展的客观规律。对于我们这样的公司，我最担心的就是我们的发展速度慢过行业的发展速度，这样我们就是小鱼了，会被大鱼吃掉。所以我们现在哪怕不要利润，还是要拼命地让团队成长，技术能力变强，哪怕我的产品不赚钱，我把钱全投在团队的培养和建设上面，都是OK的，这样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下，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因为最终所有的小公司都会被边缘化，必须在短时间内变成中型公司甚至大型公司。

或者就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能做到别的公司做不到的水平，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把我们现在所做的RPG领域，做到除了金山、完美、腾讯、网易以外最好的，因为你做不到这个的话，必然就没有你的市场份额。

龙虎豹：在之前的采访中，您认为ARPG要取得颠覆性的创新比较难，主要应该从品质上打磨，您觉得品质主要包括哪些方面？

庄元：我觉得比较直观看到的就两个方面，一个是美术表现，主要是画面，包括界面、角色，角色模型、动作、配合的特效，场景里的特效，其次就是程序稳定性，就是你程序跑不崩溃，低端机上可以跑，最直观的是体现在这两方面。

还有就是电影化表现，也是刚才说的画面的一部分，就是如何用现有的技术手段更好地展现游戏的视觉效果，就像现在越来越多的游戏会用动画过场，这个就是堆资源，堆钱。

龙虎豹：小厂商要堆资源，堆得过大厂商吗？

庄元：怎么说呢，小厂商可以做到大厂商做不到的是资源的集中。比如说我一百来个人，一百个人全都堆到这个项目上，大厂商虽然有上千人，但一个项目分三五十个，单项目堆超过一百人其实挺少的，但是跟腾讯合作的项目，比如剑侠情缘什么的，那肯定是堆了好多人的。

当然我们其实也不奢望做出品质超越《剑侠情缘》的东西来，我们是希望做到除了腾讯、网易、完美、金山以外，市面上品质最高的游戏。因为这四家厂商虽然产品的供给量还不错，但是他们肯定是不能覆盖到整个市场的，肯定还是有更多的市场需求需要被满足，并且剩下的用户还是有足够的量能够给我们足够的获利空间，这就是我们市场机会了。

另外我觉得我们不算是细分市场，我们还是主流市场的，《影之刃》和《崩坏》现在算是细分市场。它们在玩法上的创新，我觉得能让用户在游戏初期觉得可能有点意思，就像我们《刀锋无双》里让副将出来打一会儿，几个人轮流上，就是这个量级的创新，但并没有颠覆游戏的核心体验。

ARPG这个品类在我来看还是比较成熟的，颠覆性创新比较少，所以我们才一直投入在做这个领域。目前会加入国战这些元素，但这些其实都是成熟的东西，还没有打算去做别的产品类型，或者去做特别创新的动作RPG。现在公司研发团队一百多人，绝大部分都投入到刀锋无双2的项目研发中。

龙虎豹：目前看来，易帆互动还是坚持一个比较稳妥的产品理念，在其他方面有没有别的突破口？

庄元：可能跟我之前的经历也相关吧，创新试错的这种事可能不是我倾向于干的，我还是希望能做一个相对稳妥的项目，就是砸美术，美术砸到不比大厂的项目差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吃掉大厂他们没有吃到的那一部分市场的，如果美术品质特别惨，那就肯定没戏。

目前来看就是这么一个求稳的战略，因为不稳的公司死得快啊，像我们这个一百多人的体量的时候，不稳真的死得挺快的。一百多个人每个月的开销也挺多的，如果你乱搞，就算有再多钱，一百多人的团队，一个月两三百万的开销，也折腾不了两年。就像我在腾讯，总共做六个项目，只成了一个，腾讯就是各种新鲜品类都去试。

比起小公司，腾讯其实一直还是乐于试错的，大家觉得腾讯不创新，因为创新的东西都死掉了，所以看到的都是常规产品。

龙虎豹：有很多游戏里面特别注重社交，比如《剑侠世界》和《影之刃》，但是在我看来《刀锋无双》不怎么注重社交。

庄元：对，因为《刀锋无双》一代这个产品实际上是14年的产品，当时的市场竞争环境对社交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现在的产品就非常注重社交了。就是MMO化的体验，有国战有帮派，有实时语音，有主播，社交属性非常强。

现在这个市场阶段不做强社交其实挺难的，尤其当目标市场是主流市场的时候，如果你是崩坏，做二次元，那社交不那么强也可以。因为二次元ARPG里面崩坏就是最好的了，没有跟它接近的，但是做主流市场的RPG，每个产品都社交，所以你就必须跟上。社交能提升用户粘性，一定程度上提高留存，同时促进大家的消费，因为一个人不管是炫耀还是仇恨，都比多人实时交互下弱很多。

龙虎豹：您能透露刀锋无双2在玩法上的变化吗？

庄元：玩法上就加了国战，还有大地图攻略的SLG的玩法。因为SLG同样是长期留存比较好的，但是我们肯定比SLG轻好多，就是一个SLG化的离线PVP，就是地图上面占城。因为之前的离线PVP就是排行榜，大家打一打，但现在是一个具象化的，地图上有好多个城，大家相互占领，这个是离线PVP。

为什么要做离线，因为实时PVP已经有国战这个东西了，国战和离线占城是两个不同的玩法，SLG是异步PVP，我发兵打那儿你发兵打这儿，然后过十来分钟看打没打下来，并不是两个人真的实时打。从用户层面看，我们是做三国题材的，三国题材相对来说用户年龄偏大一些，用户对这种离线策略性的玩法应该是有一些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