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面对面玩游戏时，我们在玩些什么

关于《怪物弹珠》将于十月份停止在中国大陆的运营的决定，游戏开发商mixi给出的官方说法是“游戏核心价值‘面对面交流’玩法与腾讯‘线上游戏’的目标方针存在差异”的解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更多是对于双方运营上龃龉的挽尊说法，但是抛开这些撕逼元素，就事论事地来讨论mixi给出的玩法理念上的差异，还是有很大的讨论价值。因为“面对面”这几个字，不仅是在游戏的领域，放在如今大部分的社交活动中都不大行得通。若将面对面当做游戏进行的必备条件，那么这款游戏无疑会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而mixi提到的有关《怪物弹珠》“面对面交流”的核心价值，则是指游戏在多人模式下玩家需通过wifi以定位功能与其他玩家组队战斗，潜台词就是不面对面就无法联机，要求着实有些苛刻。因而游戏在腾讯的***下进入中国市场后进行了一系列本土化的调整，在保留近距离联机的基础上，加入了远距离组队选项，既类似于建立一个房间，全国的QQ用户都可通过登陆房间加入，从而摆脱了面对面才能组队的硬伤。相信游戏的开发团队加入”面对面“的设定，抱着的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初衷，但对于广大习惯了线上游戏模式的国内玩家来说，面对面游戏意味着乐趣是有了，但同时可能会牺牲更多的东西。

曾经听过这么一个笑话，大意是某餐厅新开业，告示食客为了促进餐桌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故不在餐厅内设置wifi。半个月后，餐厅就倒闭了，可见缺了和空调一样重要的wifi对商家来说是一件多么作死的事。而近两年“低头族”这个新名词，也很好的概括了大部分拥有智能手机的人在公共场合的状态：低头刷手机，偶尔抬头茫然四顾，接着继续低头刷手机。这样的重复通常是无意义的，但相比于放下手机后的无所适从，以及“众人皆刷我独抬头”的孤独感，想想还是加入低头一族比较保险。

那么当我们低头看手机时，我们看的又是什么呢？放眼苹果商店成千上万个APP，无非分成社交、娱乐、信息获取、消费、游戏等几个类别。在这几个类别的细分之下，几乎可以涵盖正常人除吃喝拉撒外所有的活动，这意味着大量人力物力和时间的节省。当所有的需求都能被一部智能手机满足时，抬头则显得有些多余。因此像《怪物弹珠》这类需要面对面才能组队的游戏，很可能需要玩家放弃家里的空调、冷饮，协调好各自的时间，然后经过一段不长但也不短的路程到达约定聚会的地点才能开始游戏。相比于“随时随地”的线上模式，面对面消耗的成本实在不小。那么到最后，玩家放弃的很可能就是这款游戏本身。

说到面对面才能进行的多人游戏，不得不提来自荷兰游戏工作室Game Oven Studios的《翩翩起舞》。这款游戏要求两名玩家各自捏住手机的一端，之后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个圆球，当两人开始扭动身体的时候，圆球就会开始滚动，而玩家的目的则是通过跳舞(扭动)来让球上的一系列圆圈与屏幕中央的亮点重合。游戏另类的创意甚至获得了IMGA的“卓越游戏创新奖”，但它的生命力却不并顽强，不久前工作室因未获得足够的收益宣布解散。随后在一篇由工作室成员撰写的博文中，详细总结了工作室解散的原因，其中还描述了游戏在中国因盗版猖獗而遭遇滑铁卢的旧况。在笔者看来，《翩翩起舞》的中国之旅除了要面对盗版以外，游戏受众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手游玩家和运动舞蹈爱好者这两个群体重合的面积并不大，这其中广场舞大妈的数量也许还不少，但又有多少广场舞大妈会放弃大音箱和扩音器转而选择手游跳舞呢？答案可想而知。

当然并不是说面对面游戏的碰壁是因为不走寻常路，毕竟面交这一过程除了享受游戏带来的乐趣以外，还具有使玩家之间能够不用借助任何载体交流这类更深层的意义。只不过拿起手机变成大势所趋正是因为其碎片化的体验，而面对面的理念和碎片化恰好背道而驰。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相比桌游而言，《怪物弹珠》、《翩翩起舞》这类游戏，其实并不是面对面模式最合适的类型。

从最早的象棋围棋，到现今的三国杀万智牌，这些都可以被归为广义的桌游内。尽管这些游戏大都有了苹果安卓版，但每次和朋友聚会，比起掏出手机联机，笔者更愿意拿出一副重量质量都不占优势的纸牌出来。往往在手忙脚乱的抽牌、发牌以及嬉戏打闹的互动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人情味，也算是对还没被智能产品占据的时光的一次小小回味。而即便几个人面对面地玩《怪物弹珠》，各人也依旧是沉湎在自己那一方小屏幕中，难以产生太多交互，开发商所抱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初衷也失去了意义。

不管是线上游戏还是面对面交流，我们都难以对其下一个好坏的评判，只能说哪个更符合发展潮流及玩家习惯。但无疑在林林总总的手游中，面对面的模式依然是小众，这就意味着尽管有部分玩家喜欢，这类游戏依然面对着随时消亡的危机。好在《怪物弹珠》虽然在中国水土不服，但在日本的人气却居高不下，想来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坚守着面对面带来的乐趣。虽然时代在变，游戏也在变，只要那份初心没变，不管我们以何种方式玩游戏，依然能感受到最纯粹的魅力与乐趣。